曾經在一個post里提到,小時候對於火車的特殊情感。福州當時是全國鐵路終點站,鷹廈線的一個支線來福線的終點,外加一小段福馬鐵路可以到達馬尾。也說過數山洞的故事,從福州到南平兩個小時的車程大約五十個山洞,數出確切的數目,成為我每個寒暑假必做的一個功課。可是小小的我怎麼也數不清,於是具體的數字成迷。後來才知道水口水庫的修建讓鐵路改道,或許山洞數目也有變化了。那個時候火車還況且況且地前進,成為小學生用“況且”造句的素材;這個旋律來源於車輪撞擊鐵道間的縫隙,如今大約已經聽不到了,因為都是無縫鐵軌,據說是在歐洲尚未普遍使用的技術。
中國人有很多共同記憶,大抵都是生活極度匱乏單調的產物。且不說很流行的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記憶短篇,就是英語課本里的Li Lei和Han Meimei,一代人一回首,發現人人都認識,痛哭流涕彷彿是找回了童年的感覺,就像聽到一個歌手唱了三十年的老歌一般。國人也沒有沒坐過火車的,綠皮車、紅皮車、藍皮車到現在的白皮動車,大家一個個如數家珍,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火車是人們唯一的遠行工具。火車已經成為一個符號,代表着家鄉,代表着離別,代表着未知卻堅信為美好的遠方。
鐵路系統這些年間有了很大的變化。剛上大學的時候(2003年),我發現從北京回福州所要花的時間和烏魯木齊的同學回家所需的差不多。福州到北京的火車,我曾經坐過48個小時,正常的通行時間也要36小時。到我畢業的時候,終於有了直快,大約是19個小時,已經是喜出望外。2007年離開中國,那時候還沒有動車,之後回國,真的看到了跨越式發展,沿海鐵路也修到了福州,福州不再是全國終點站了。當然一票難求還是一成不變。
去年回國的時候,從寧波坐車回家,也是一個大雨之夜,也是晚點的火車,所幸的是沒有在溫州停下來。進了福建境內,在寧德火車開始慢行,到了羅源,已經是基本不能前進,途中停車一次,後來在離福州二十分鐘的連江站停了半個多小時。列車員說是前方信號系統出問題,指示說不能前進,乘客們刁難取笑列車員,那種素質一成不變。
其實問題也不是從動車開始,綠皮車的時代也有重大事故。鐵路從來都不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據說統計結果是這樣,我一貫相信,但是很難說服別人。漂浮在空中,大約讓人感覺無依無靠,沒有信心就不能飛翔;腳踏實地,鋼筋鐵骨,讓人有天然的安全感,其實還不是命垂一線,任人放飛。
根源其實大家都清楚,說與不說,做與不做,或是去證明時間,或是讓時間去證明,那一天都要來。是末世麻醉的狂歡,抑或是:乘客們,該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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