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晚在施福教會(Suffolk Chinese Church)查經班並校園團契分享Händel的Messiah創作歷程以及該作品的創作對Händel屬靈生命的更新與造就。幻燈片載於: http://www.chenyang.net/slides/Messiah.html 以及 http://www.suffolkchurch.org/xoops226/modules/news/article.php?storyid=7 感謝盧強弟兄整理。
Category: Featured
Featured Posts
(為巖寶瑜師“貝多芬欣賞”一課作,經修訂載於《三載從容》) 歷經千年的西方古典音樂,根植於古希臘傳統,傳承於宗教音樂。從早期的主調、後來的復調無伴奏聖詠,到巴洛克時代、古典主義、浪漫主義,音樂的風格和體裁不斷發展。這種發展不是升級換代式的進化,其中的每一個時期每一種風格都是在歷史長河中永遠閃爍的明星。 類比於西方古典音樂的發展,我不禁想到了中國的古典詩歌。正如同王國維先生的《人間詞話》中的論述(第五十四則):“四言敝而有《楚辭》,《楚辭》敝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詩敝而有律絕,律絕敝而有詞。蓋文體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習套。豪傑之士,亦難於其中自出新意,故遁而作他體,以自解脫,一切文體所以始盛終衰者,皆由於此。”音樂亦然!(值得注意的是,王國維先生的美學思想來源於德國的叔本華)每一個時期都有高峰,高峰之後必有新潮流的迭起和新時代的誕生。Bach(和Handel)是文藝復興到巴洛克時期藝術的最高峰,他將復調音樂發展到了極至。無論後代音樂體裁如何沿革,Bach所創造的高峰時無法逾越的。而Beethoven也正是這樣,他不僅登上了古典主義的高峰,而且走出了浪漫主義的第一步。這一步是着實偉大的,這時對十八世紀風光無限的古典主義的最好總結,更是為十九世紀異彩紛呈的浪漫主義指明了道路。 歷史的發展,需要在世紀交疊的時候誕生Beethoven這麼一位天才,而Beethoven的天才更深遠的影響和決定了後來歷史的發展。文藝復興以前的音樂就如同《詩經》,如同《樂府》,那是民歌的簡樸,也是宗教的莊嚴。而巴洛克音樂就如同六朝的賦,有着華美的技巧和完美的對位。魯迅先生說六朝是“文的自覺”的年代,那麼巴洛克時期就是器樂和世俗音樂的“自覺”。在這種自覺之下,各種題材相繼出現、發展並趨於完美,於是就有了古典主義:她宣揚潤飾完美的、盡善盡美的,她的作品能夠令後世奉為表率,用以衡量作品的規範和楷模。這多麼像初唐時期確定的律師和絕句的格律,工整、嚴密而又膾炙人口。 Beethoven的作品就是這樣的,如同李白和杜甫奏響了“盛唐之音”(語出李澤厚《美的歷程》),那麼Beethoven就譜寫了古典主義的華彩樂章,他站在古典主義的巔峰。 相比於Beethoven,Haydn和Mozart數量龐多的作品就更加規範化,都遵循這確定下來的古典奏鳴曲、交響曲的規範形式,稍有例外。作為Haydn的學生和Mozart的崇拜者,Beethoven的音樂也是深受古典主義的影響的。如果按照某些學術觀點將Beethoven作三個時期的畫風,那麼到1802年為止的第一個時期曲藝是Beethoven最傳承於古典主義傳統的時期。有人說Beethoven這個時期的作品可以明顯的令人聯想到Haydn、C.P.E.Bach的段落,因為對他們的作品不甚熟悉,我自然不敢妄下結論,但是從音樂的區位和表情來看,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是Beethoven的語言,但同時也是他和他的老師們如此的相合。在《西方音樂史》中對Beethoven第一交響曲的評價是這樣的(大意):“第一交響曲無疑是Beethoven最古典化的交響曲,它的規範和整齊簡直可以編入古典主義的教科書。”同樣的,在第一鋼琴協奏曲第一樂章中,我也可以清晰的看到這樣的特點。那種主題的重複和一驚一詐的玩笑式的對比,明顯是Haydn的趣味和常用的手法,不過對比的程度已經遠超過了Haydn所能接受的氛圍,而充滿了新生代朝氣的手法更取代了Haydn和Mozart慣有的天真。這是Beethoven青春的宣言和對外來執著的信念。 這個時期Beethoven到達維也納不多十二年,但他以儼然是一位古典主義的作曲大師。作為知名的作曲家和鋼琴家,他的生活也是相對安逸的。他的浪漫主義活力充沛和熱情似火的氣質,隱藏在作品的工整之中。 然而不安的兆頭已經開始顯現。就在22歲的Beethoven到達維也納的1892年,巴黎已經發生了革命,路易十六被送上斷頭台,拿破崙正在向他權利的巔峰進軍,而喬治?華盛頓正在擔任美國的總統。遠方社會的變革已然發生。而在音樂上,古典主義的精神正在變為“纖巧和雕琢”(傅雷先生語)的形式主義。而他在1796年出現的耳聾不斷的加劇,令他感到憂傷和痛苦。社會、藝術和個人的影響開始慢慢在Beethoven的身上顯露出來。這又令我想到詩歌:既然近體詩在唐代已經登頂,在動蕩的宋代開始形式化,那麼自由、奔放、明亮而又憂傷的詞自然就成為宋代文學的主體;既然古典主義精神已經瀕為時代所遺棄的形式,那麼,以Beethoven的天才和勇氣,他必須走出去,他必須“走新路”,將整個上天和時代所賦予他的深思用樂句流露出來,開創同樣自由、奔放、明亮而又憂傷的浪漫主義風格。 首先,Beethoven的“開創”是他做了許多的革新。一方面,心中滿溢的樂思要求他突破舊體制的束縛;另一方面,他獨特的性格令他敢於挑戰當時世俗的力量和權威。他的革新是多方面多角度的,他不是為了滿足曲式的完美而創作,而是讓曲式為了作品的完美而創作。比如奏鳴曲框架,這是一切交響曲、四重奏、協奏曲的核心,但是在Beethoven的心中,這種“快-慢-快”的輪迴絕對不是不可動搖的定式。(當然,他仍然為傳統的奏鳴曲詩寫過許多精彩的堪稱古典主義典範的傑作)他的32首鋼琴奏鳴曲中,有十三首有4個樂章,十三首有3個樂章,而六首隻有兩個樂章,並且每首的各個樂章中也不盡按照“快-慢-快”的成法。大約記得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學生問他,為什麼鋼琴奏鳴曲Op.111(第32號)只有兩個樂章呢?Beethoven隨口回答:“我沒時間寫”。有學者認為這是Beethoven認為他的學生無法理解他,但是他的隨意中我們也可以看出他對曲式的自由。對於交響曲,他用諧謔曲代替了小步舞曲(第一交響曲中還有一個名為小步舞曲實際為諧謔曲的樂章,說明了變化的過程),他寫了含有5個樂章又有標題(每個樂章也還有標題)的第六交響曲,又用人聲和變奏曲式譜寫了第九交響曲的不朽的終曲。他開創了作曲家為協奏曲寫定華彩樂段的先例,他將變奏曲這一曲來的形式換了個新面具。他發展了配器法,使得每個樂器能夠更自由的運用甚至能有獨立的效能。有一切,都體現了他獨特的天才,也為後世開創了前進的道路,樹立了自由的標杆,也是浪漫主義的標杆。 因此,第二方面,就是他對這些曲式的革新體現了自由的精神,這樣的精神又映射在了他作品的內涵之中,體現了典型的浪漫注意的氣質。而這樣的氣質中蘊含的是他個人的思考和看法,這是Haydn時期的宮廷和應景音樂所無法體現的。他的音樂的內涵已經無邊無際,超越了時代的局限,超越了眼前的境界,能夠捕捉永恆,跨越廣闊的時空(特別是第九交響曲、大賦格等晚期作品)。因此,Beethoven不僅是一位古典主義大師,也是古典主義到浪漫主義的開路者(只說是“過渡者”,傅雷先生不同意,確實是不能表現Beethoven的實際意義的),也是浪漫主義的第一位大師。 然而,用這些詞語給Beethoven蓋棺定論,實在是太膚淺也太片面了。因為不僅如此,他在音樂史上是一個先驅,他一個人歷經痛苦的努力為整個十九世紀浪漫主義的勃勃生機播撒下了種子,Schubert、Schumann、Liszt、Wagner、Brahms、Bruckner等等一大批浪漫主義作曲家,都或多或少從一個或者兩個方面繼承了他的貢獻:他的古典主義形式化的權威;他的浪漫主義風格化的自由。 無論歸劃到什麼派別,Beethoven已經成為了音樂史上永遠不竭的強大動力。他告訴我們,也告訴歷史,過去的時代已經終結,在也沒有人能夠像他那樣:他用他的痛苦的奮鬥打開了通向自由的新世界的大門。
(為巖寶瑜師“貝多芬欣賞”一課作,經修訂載於《三載從容》) Beethoven的第九交響曲,一向被認為是人類音樂中最最偉大的篇章。無論是因為她的藝術意義、歷史意義、政治意義還是宗教意義,她已經影響了人類近兩百年。許多人類歡騰勝利的時刻,許多悲傷絕望的時刻都留下她的影蹤。第1屆拜羅伊特音樂界的Wagner、1936年巴塞羅那淪陷前的Casals、1951年拜羅伊特音樂界戰後重開時的Furtwangler,1989年柏林牆廢墟前的Bernstein(歡樂頌給為自由頌)等等,這一次一次具有永久意義的貝九演出將為人類歷史也為音樂本身增輝。那麼,要分析、理解和欣賞這樣一部偉大的交響曲,是着實不容易的。在總多大師的文字面前,我只求能夠用自己的理解,寫下一家之言。 第一樂章是“不太快卻略帶莊嚴的快板”,奏鳴曲式。對於這個樂章,我有兩個深刻的印象:一是一篇樂評中說:“Beethoven彷彿要把整個人類的所有苦難都濃縮在這個樂章裡面”;另一個是一部介紹Beethoven的片子,提到這個樂章的時候,在一個很陰暗的烏雲密閉的傍晚,在一個枯樹林裡面,攝像機對着天空隨着音樂的節奏和韻律漫無目的的拍攝,彷彿滿天的陰霾鬥爭向你壓迫而來。是的,這個樂章給我的感覺,確實就是歷史的悲傷和苦難的壓迫凝結在了一起。樂曲的一開始彷彿是從混沌的深淵中飄浮起來的神秘形象,是“從遠古傳來的呻吟”。短暫的相對的靜謐之後,樂曲很快就停留在一個響亮的基調上,一聲聲定音鼓就是一波一波西來的壓迫。Beethoven似乎沒有其他的交響曲,這麼快就顯露出宏偉的啟示。在主部主題和副部主題相繼之後,他們就開始融合交織。值得一提的是,第2、5、6、7、8交響曲的元素都在此迅速路一下臉(資料查得,較難聽出),彷彿是作曲家在回顧他一生的經歷,那些把他完全籠罩住的陰影,在這裡一一掠過,就彷彿前面所述的那個畫面,在巨大的陰影中,只有若干插曲映入些許的光明。隨着樂曲的不斷發展,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幾個階段、幾個高潮,隨着緊張度的增加,樂曲和主題之間也更加緊密的連接在了一起。排山倒海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傳來,令人有窒息的感覺。再在結尾出,各個主題已經語法的融合,樂隊及其自然的爆髮式的齊奏出開頭的主題,以含蓄的突然的而又從容的方式結束了整場悲劇。 第一樂章是我感觸頗深的一個樂整,彷彿就在生命中在生活中。Beethoven的其他交響曲不曾表現出命運如此大的力量,即使第五交響曲的第一樂章也相形見拙。而與貝五第二樂章的抗爭不同,貝九第二樂章選擇了諧謔曲這個通常在第三樂章出現的曲式。整個樂章都在一種“明朗”的主題的控制下,歡樂的聲音呼之欲出,卻又總被壓抑。雖然有人認為這是明朗振奮充滿前進動力的,但我認為樂章裡面卻存在着很大的遺憾,這是諷刺的抗爭,是無法噴發的希望的遺憾。這就如同Beethoven的一生,他追求的許多東西,有的永遠就沒有實現,有的幾欲到來卻又轉眼成空,就如同那個歡樂主題剛剛奏出又被壓抑一般。如果說第一樂章Beethoven表現出了世界給予他的壓迫,那麼第二樂章便是Beethoven對世界的還擊和對自己力量的自嘲。所以在這樣句讀分明的竭奏中,在這“明兩”的色彩中,隱藏着令人心酸的悲痛,令人不禁要問,幸福究竟在哪裡,歡樂究竟在哪裡呢? 於是,Beethoven和我們一起思考這個問題,就誕生了如歌的柔板的第三樂章,這是一個不規則的變奏曲,這是一個冥想的樂章,這是Beethoven對生命和歡樂的來源與意義的反思。為什麼要用變奏曲式?我想,奏鳴曲式是一種主題立體交織的成果,能取得很宏大的場面,能突出鬥爭和對比。但這個樂章表現的是幽思,樂曲就像思緒一樣如水流般靜靜的流動時時在變化,又時時相聯繫。此時的心靈彷彿離開了現實世界,猶如星辰在太空中運轉。一開始的引子就帶領我們進入了思考的夢境,接下來轉眼的旋律彷彿虔誠的祈禱,彷彿帶來了熱情、程信和和平。然而,人生的凄涼、惆悵還是在這裡留下的印記。樂曲在結尾處趨於寧靜,我們的思考與這一切的情愫都留在了甘美的凝相當中,猶如創世前的混沌,醞釀、期待着新生的誕生。 最後一個樂章是理想的迸發,是Beethoven也是許多人永遠的理想。樂章一開頭是一個“急板”的引子,定音鼓強力的敲擊讓我們從夢中猛醒過來,在我們眼前的,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前三個樂章的旋律,就像舊世界的影片在這裡一個一個放映,然有一個一個被否定被擊碎,全部都溶解在最後這個樂章中。舊世界已然毀滅,新世界又在何方呢?終於,在樂隊的最邊角,身軀龐大卻從來毫不起眼的低音提琴奏響了那個期待已有來自上帝的歡樂的主題,這是多麼令人心跳的時刻!我曾經思考,為什麼Beethoven要讓這個偉大的主題由一件最卑微的樂器來奏響呢?Beethoven到底有什麼思考?這個問題可以的回答實在太多,也許是苦難誕生希望?也許是地位不高的人物也能夠改變人類的命運?無論如何,歡樂出現了!低音提琴、大提琴,漸漸的整個樂隊都被帶領起來,歡樂的聲音從地底響徹天空。這時,獷野的引子在一次出現,但是這一回跟進的不再是低音提琴,而是人類也出現在了這個普天同樂的世界之中,男中音加入了,人類也加入了狂歡的行列。Beethoven自己加入了一段歌詞:“啊,朋友,別再聽這樣的聲音,讓我們引吭高歌吧!”。於是,獨唱然後合唱(甚至樂隊)都唱起了《歡樂頌》的詩句,一場亘古未有的狂歡,一場永遠場新的宗教的幾點開始了。這不是貝五末樂章的歡慶,不是貝七末樂章酒神的狂舞,她不是世俗的高興與歡樂所能詮釋的,而是一種跨越時空的意義,是人類追求大同、和平、幸福、歡樂的理想。這種歡樂是身在人間的化身,她把被習俗和刀劍所分離的人群重新結合,愛和歡樂,歡樂和大同合為一體,奔向天人合一的境界。注意到中間那段賦格曲了嗎?我覺得那是整個樂章中最緊迫最吸引人的一段,這種緊迫感彷彿就是新世界的召喚,彷彿就是嚮往的心跳,那時冥冥中的一種力量。賦格之後是歡樂主題最完整最輝煌的一次全奏。然後音樂又趨於平靜,歡樂被賦予了更過的內涵。最後的結尾,是完全器樂的展示。慢速的演繹(如1989年的Bernstein)彷彿那是歡樂的讚歌,而加速的演繹(如Furtwangler的各個錄音)彷彿是像勝利狂飆突進的號角! Beethoven第九的內涵實在太豐富了,已經不是這麼幾個字所能夠概括的,甚至不是《歡樂頌》的文字所能夠概括的。這一切都在這偉大的音樂中。我聽第九交響曲不過五年,所知所決定是膚淺片面的。指揮大師Toscanini,從1902年第一次在意大利米蘭Scala劇院指揮這部作品,一直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五十多年間他指揮了數十次,可是他還說:“我不動着音樂”。誠然!第九交響曲的偉大是不能夠講透的,他就在音樂之中,只要還有時間存在,那麼這種歡樂和偉大就會永遠永遠存在下去!
歷史與音樂的交融——憶一門值得推薦的課程 這是一門值得推薦的課程,每一位大學生都能夠得到許多啟迪,每一位愛樂者都會從中獲得很多的收穫。 第一次聽到這門課程是從一位網友felix兄。他是北大的一位大牛,好像是學數學的。他對音樂和音響都有很獨到的見解,曾經在南風影音上面撰文分析了許多著名的錄音和演繹。當他談到他對音樂的見解的時候,他很自豪的說他的音樂欣賞知識很多是從這門課程中學到的。 這就是北大的嚴寶瑜老師的貝多芬專題課程,是北大最熱門的課程之一。不過如今,已經不能選到嚴老師的這門課程了。 嚴老師開設這門課程十多年了。去年我的朋友上這門課的時候,真是嚴老師的八十大壽。第二周的課程,大約是中秋的前兩天,嚴老師說他前一天剛剛過了八十歲的生日,他朗誦了自己翻譯的Samuel Erman的Youth,他說他一輩子都是為人民服務的。那一節課拖堂了好久好久。 後來朋友和我說了這堂很有特色的課,老人家講課特別特別的慢,但是卻吸引着每一位學生。他耐心的教學生們如何用標準的德語發音Beethoven,講述德語和英語發音的不同。我讓朋友去問Bach怎麼發音,悄悄地用mp3錄下來給我學習。當時嚴老師給大家講音樂欣賞基礎,給大家放Furtwangler、Toscanini和Karajan的貝五錄音,讓我們體會演繹中相同而又不同的內涵。 之後我就去旁聽了幾乎整個學期的課程,聽嚴老師娓娓道來貝多芬的一生。我聽了多年的古典音樂,各個時期各個體裁各種風格的作品都有涉及,但其實我並不怎麼喜歡貝多芬的,特別是不怎麼聽他的交響曲,我覺得貝多芬已經是一個被政治化和形象化的人物了,提到貝五必解為“命運的敲門聲”,貝三就是英雄主義,還要說他的歷史局限性,我覺得幾乎感受不到真實的貝多芬。但是嚴老師的講授完全改變了我的看法。從早期為編號的作品,以及Op.1的Piano Trio說起,彷彿一幅一幅畫卷展開了貝多芬跌宕的一生,讓我們看到他的性格和個性的形成,看到環境、友人和師長對他的影響。一段時間之中,我們聽得最多的就是貝多芬,真是只有貝多芬,去聽去體會歷史中偉人的心聲。 嚴老師的課程總是很細緻很周全。為了讓我們全面地了解貝多芬,他開了一個長長的單子,錄下來有十幾盒磁帶。於是我就在我的CD庫中尋找,幫朋友找全了大部分作品,但是還是有些無從尋覓。這一份單子真的是覆蓋了貝多芬成熟和不成熟時期的有代表性的作品,認真聽下來絕對比一遍一遍的聽他的交響曲強。嚴老師總是準備詳實的資料,除了上課的材料,還有名詞解釋,還有他參與翻譯的《貝多芬論》,收集了許多名家論述貝多芬的材料。嚴老師還很嚴格的要求我們記住貝多芬的朋友、資助人/保護人和情人的名字。這個東西實在是有些費解,記得去年12月9日晚上朋友在複習,就對保護貝多芬的三個王子/大公的名字頗費腦筋,後來我們就想些方法助記,比如“羅甫康維茨”(Lobkowitz),我們把他變成“蘿蔔可為切”,也就是說蘿蔔是可以切的。想起來真的很有意思。嚴老師還告訴我們Beethoven這個姓氏的來歷,大約是說詞根是和蘿蔔有關的吧,於是就推斷說貝多芬的祖先可能是農民。我們在想新東方的俞敏洪在北大的時候是不是也聽過嚴老師的課呢?於是受到這個啟發開始推廣起詞根記憶法了呢。 在講貝九的時候,嚴老師專門請了萊比錫大學的一位訪問學者來給我們講,他做同聲翻譯。不過他的翻譯似乎總是比原文多了一些,總是加入了一些他的見解。於是那位學者就很耐心地看着嚴老師激動而專註的神情。那一次課上還講了貝八,不過只有時間放片斷了。嚴老師就拿了一支筆打節拍,一個樂章放了一段時間后就給助教一個停止的手勢,頗有指揮的風範。特別是第二樂章模仿節拍器的聲音,嚴老師和助教,還有音樂的節奏完美無缺的配合讓大家都欣然一笑。 最後一節課大約是12月23日吧,他們考試,我就不能參加了。考試后我帶着2003年第11期《愛樂》去找嚴老師,因為上面登了一篇他回憶愛樂經歷和講授音樂課程的長文。他看到這篇文章,就翻出一幅圖來給我說,那時他第一次去貝多芬幕,當時窮,只買了一支玫瑰放在上面。他總是很珍視這一次在困難中拜訪貝多芬的經歷,課上課下都給我們說了幾次。嚴老師在上面留下了這些話:願你一生都聽貝多芬的音樂,它會給你的生活帶來力量。後來當我遇上了空前的困難,當我感到灰心失望的時候,當2004年4月29日,國交奏響貝多芬第二交響曲的時候,我真正從心底體會到了這樣的力量,體會到了這首與“海利根施塔特遺書”同時寫作的交響曲與心靈的共鳴。 春季學期嚴老師還開設了十九世紀歐洲浪漫主義音樂欣賞的課程,不過由於時間的關係,我就沒有聽太多。我覺得我對音樂的理解和領悟通過一個學期貝多芬課程的學習有了根本的長進,不僅是因為學到了知識,更是增加了心靈對音樂的感知,體會到音樂中超乎時空的亘古不變的感動。 現在才知道這個學期嚴老師不開這門課程了,真的感到很慶幸旁聽了一個學期,也許我算是嚴老師二十多年貝多芬課的一個非正式的關門弟子吧。如果還有這樣的機會,真的推薦每一位愛樂者都能都聽一聽這樣的課程,一定有所啟迪,受益匪淺! 附: 嚴老師的愛樂經歷簡述(憑藉記憶寫的,不盡然準確): 中學時代曾經就讀於一個音樂學院,當時就喜歡上了貝多芬。1948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外語系,專業是英語,畢業后因為參加政府赴東德的一個代表團開始學習德語。曾經在萊比錫工作過,因此有機會聽許多萊比錫布商大廈的演出。文革期間下放勞動,因為插秧的時候哼着貝六的旋律受到批評。文革后開始在北大講授貝多芬課程,並任拜羅伊特大學教授。嚴老師講授的音樂和翻譯的作品(比如Wagner的名歌手等)影響了一大批愛樂者。
返璞歸真的浪漫 看了一整個單元的小說,喜歡的唯獨《邊城》一篇。憤世嫉俗的無聊批判抄抄筆記也就夠了,唯有這一篇如同新風初來,令人耳目一新。 我們是在現代社會呆久了也差不多麻木了,一切的一切我們都認為是自然而然的。然而小小的邊城,如此之清新讓我們看到何為真正的自然。這實在是一個理想的故事,清秀的山水,純樸的人家,蘆管和夜半歌聲的浪漫;雖然單單缺少一個完成的結局,然而,這種看似“未完成”也許卻成就了文章的完美。想象着月光下的小城,夢中的虎耳草和天籟的歌聲,如入其境,心完全沉靜下來。 繁瑣的現實確實太過浮躁,各自的人們尋索着各自的幸福。人們宣揚着個性,卻往往丟失了自我;人們追求着浪漫,卻往往迷失了真正的愛。年輕的人們“擺酷”,在形象上不斷獨立着自己,與人交流愛理不理,對一切事物假裝冷漠;然而,在心中卻空空如也無所依託。如果沒有自己的思想,倒不如回到古樸的邊城,找回屬於自己的心靈空間。人們談論着浪漫的故事,在麥當勞約會;追尋着Cappuccino和Dolce Vita的香氣;情人節送上令人驚奇的禮物;半夜觀看流星雨默默的許願,也許這些都是很吸引人的美事,但是這為了得到而追求的挑戰,卻未必是真正的喜愛;而那夜晚月光下小船上的歌聲,夢中朦朧的心動,卻不知比坦白的表露浪漫多少倍。 於是現實實在太浮躁了。人們白天忙忙碌碌的不知所為,晚上卻坐在窗前嗅着深夜的氣息哀嘆人生。人們心中充滿這種矛盾,在不知所謂的一天一天中成長衰老,抹去少年的銳氣,消散青春的熱情;然而科技發展了,社會進步了,年輕的人們投入更緊張的新生活了。所以就如十九世紀浪漫主義的作曲家們寫長長的規模宏大的曲子,二十世紀現代作曲家們創造着各種不和諧的聲音,因為現實已經打破了天然的和諧,只有深沉的音樂才能表達複雜的靈魂;而如今人們的愛好卻開始回溯到三百年前的“巴洛克”音樂,特別是不朽的老巴赫,Bach就是小溪(德語),幾百年來靜靜地流淌着,但如今人們發現他時,卻早已是汪洋大海。他的每一段看似平凡的旋律都引起了人們無限的遐想和深深地思索,思想的深度甚至遠遠超過現代作曲家傾盡一生的結晶,巴赫的每一個音符都是心靈的交通、虔誠的禱告。在樹木蔭蔭的歐洲小鎮,每周人們去高大的教堂唱新譜的大合唱,一年年春去春又來,花落花再開,不變的是人們感恩的心。這是相當簡單樸素的生活,然而就如我們的湘西小城,歲歲年年,自然而親切。 因此,現實確實實在是很浮躁了。如今,白天我們在各種無謂的喜樂和哀愁中度過,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在想什麼。到了夜晚就如我這樣寫着難懂的周記,痛思過去的過失和墮落。然而第二天卻拋棄一切思索,又馬不停蹄地疲於奔命了。 現實也許如此:真正的自我越來越少,真正的自然越來越少。 不過,夜晚的胡思亂想若能使我們免於在浮躁的現實沉淪,那也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如果夢裡還能夠隱約聽到傾心的美妙歌聲,聞到青草的濃濃氣息,感受到真心的微微跳動,返璞歸真,遠離塵囂,完全休憩,那倒真是理想的避難所,也實在不枉乎沉思半宿了。 2002年03月10日夜 近日想到鳳凰,於是又想到這篇文章。雖然邊城終究是茶峒而非鳳凰,但是畢竟也是近了。當年的邊城在我心中如同桃源,返璞歸真的浪漫,便是我淡淡的追尋與夢想。幾年,長大消磨了壯志與雄心,痛苦增添了迷惘,迷失卻沒有回到自然,這個夢如今仍在心中,仍然是夢,茫茫的尋覓,但是畢竟更是遠了。 夜一樣的沉,遠處,卻沒有歌聲。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2005年07月12日夜
題註:今天是Wilhelm Furtwangler去世五十周年的紀念日。Wilhelm Furtwangler,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指揮家之一,最令我感動的,不是他的成就他的技術,而是他在音樂中傳達給我們的歷久彌新的感動。時光流逝,當一切的色彩都要褪去的時候,唯有永恆的思想閃耀且常新。無奈日日瑣事繁雜,謹獻上拙作一片,言語都不及提煉,必定有諸多錯誤,不求成就佳作,但求略抒心意。願各位指正!永恆的華章——雜記Wilhelm Furtwangler陳陽2004年11月30日於清華園謹以此文紀念Wilhelm Furtwangler博士去世五十周年並獻給一切熱愛音樂、欣賞藝術、追求自由的人們他是一位已經離開我們半個世紀的指揮家,然而他的聲音一直響徹到今天他的名字仍然被今天所有愛好藝術的人們所惦記他的離去不是他的事業的完結,而是一個更新的起點。所謂不朽,就是只有經過身後的評述,只有經過這樣時間的洗鍊才能表現。他是一位瘦弱的高個子,彷彿標杆一般矗立在歷史的分界線上,他(晚年)光禿禿的腦袋中裝滿了最偉大的藝術,他的指揮棒下,流淌着是靈感與激情,每當指揮棒揮動的時候,人類的群星璀璨地交相輝映。他就是Wilhelm Furtwangler博士,一位來自德國的藝術家。他是指揮家,他是作曲家,他是鋼琴家。他的心靈深深地紮根於音符的飛躍,在流淌的音流中靜謐地探求自我的真諦。他是一位最偉大的音樂家,他能夠越過音響超越音符,在節奏節拍和韻律的間隙尋找到人所無法發掘的深思。Bach、Beethoven、Brahms、Wagner、Schubert、Schumann等一代一代地德奧作曲大師,用他們獨特的眼光和觸覺感受着德意志的文化,汲取着人類智慧的精華,將歷史的長流匯聚在思想的時空之中,凝結在一份份精美的樂譜當中。大師們已然遠去,我們不能親耳聽到他們的聲音,我們只能在他們這些不朽的結晶中探求他們智慧的火花。Furtwangler就是這樣的一位好嚮導,他本來就屬於這些最偉大的音樂家,他們有着共同的語言相通的聲音。於是他揭開封印,把大師的心語向我們娓娓道來,將音樂的瞬間為我們一一展現。我們應當感謝,我們還能夠聽到這樣一位音樂家的聲音。他的理解是獨特的,他的領悟是常新的。它的每一場音樂會、每一次錄音,雖然已經是半個世紀前的產物,但是卻總能夠帶給我們全新的體驗和獨到的思考。他靈活的運用着各種技法,興緻所至,情隨所生,而全然不被樂譜的所拘束,也許這是因為他的思想已超然於樂譜之上。誰也不能說他的解釋不是忠實的。相信貝多芬聽見了他的演奏也會欣然頷首,因為貝多芬知道,他的音樂是活的,或在其不朽的靈魂中,或在演奏者的深思中,或在每個愛樂者的心中。Furtwangler帶給我們的,總是這樣活着的,而且是鮮活的音樂,這樣的音樂,在歷史中永遠保持其魅力,因為活是時刻更新的,無論何時,無論新人輩出,新潮迭起,但是他獨到的理解都不會被取代。我們不經驚嘆,如此的音樂和文化的素養是如何造就的?Furtwangler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學者。他是維也納音樂學院的博士,人們都用着個頭銜來稱呼他。他的家庭教育和成長經歷中,考古學和古希臘文化佔據了一席之地,他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而這些歷史與宗教的輝映正構成了歐洲文化和思想的根基。他不僅僅作曲和指揮,他也研究音樂學並有相應著作。傑出的音樂家中才高八斗的比比皆是,然而真正能夠稱得上學富五車的卻寥寥無幾。也許小提琴家中Fritz Kreisler當算作一位,而指揮家中,Furtwangler顯然是不能忽略了。Furtwangler所經歷的時代,也幫助他造就了深邃的思想。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的磨難,經歷了欣欣向榮和一蹶不振的歐洲,經歷了輝煌經歷了流亡經歷了審判也經歷了與祖國的久別重逢,這一切都不能不再他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斯蒂芬·茨威格說,他們那一代人所經歷的事情之多之亂之雜,使他們的父輩祖輩們連想都沒有想過的。所謂亂世出英雄,也許也只有經歷過曲折與歷難才能真正地領悟人生,領悟生活與藝術的真本。Furtwangler一生歷盛事經滄桑,也許未然不是生不逢時吧。Furtwangler在二戰中的經歷,成了他一生中政治上最為人所評論的。也許出現這樣的事情,是和他的性格無法分開的。他是一位非常猶豫不決的人,Karajan在他的回憶錄中曾經多次提及這一點,甚至說他差點因為Furtwangler的遲疑喪命於阿爾卑斯雪山之中。這在音樂上也許不是一件壞事,每當Furtwangler向樂手們投去無助的目光時,就是他們的思想碰撞出火花的時候。然而在政治上卻成了他的致命傷。我相信他沒有離開德國,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無法下定決心。相信他是那時候最痛苦的一個人,割捨不下對祖國的責任和眷戀,棄絕不了國內需要他幫助、鼓勵和支持的人,卻又當心成為邪惡所利用的籌碼。無論去留,都有得失;無論去留,都將遭詬病。也許最後他選擇了流霞。他沒有Toscanini的剛毅,他不能和納粹直接抗爭,但是他卻從不屈服。他不能阻止別人加入納粹,但是他自己從來沒有這樣;他不能避免在音樂會上要演奏納粹黨歌,但是他卻從不指揮這首樂曲;他不能避免別人向希特勒行禮,但是他自己能夠堅持巧妙的避開這一罪惡的理解,即便是當著那位罪魁的面。他在德國縱然被利用,但是他沒有背叛自己的良心。他幫助了一部分的人,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成為那黑暗的統治下的人們心中不滅的光。許多人因為他,聽到了真正的Beethoven,聽到了真正的德意志的聲音,聽到了真正人性的聲音,聽到了真正宇宙的聲音,這樣的聲音是任何政權任何思想陰霾所不能淹沒的,這種聲音引導着人們堅持下去,堅持到光明的一刻。我們無法假設,如果Furtwangler離開了。因為歷史不容假設。但是我們從他在戰爭期間的作為,我們看到了他的弱點,但是也因此看到了他完整豐滿真實的面貌。我們應該向他致敬,正如Sir Thomas Beecham所說的,如今,這樣性格純潔的人,已經不多見了。如今,Furtwangler離開我們已然半個世紀了,我們無緣一睹大師的尊容,親臨大師的盛會。但是我們慶幸還能都從大師的餘音中去用耳用心體會大師的聲音。文字是何等的無力,縱費盡口舌也無法描述一位偉大人物真實的一聲。真正的感覺,總是從心而來,也要用心去聽的。只要我們領悟到了,只要我們在那靈感的一瞬間與Furtwangler、與人類最偉大的思想心心相通,那麼我們就可以無愧的說,我們領悟到了,這就是Furtwangler,一座風雨中不倒的豐碑,一顆黑暗中永明的星。
懷念一位大師 昨天(19日)晚上去福建會堂看上海芭蕾舞團的現場《天鵝湖》,回來一上網,卻看到一則消息:”中國指揮之父李德倫昨日凌晨人生謝幕”!頓時,傻了。在回來的路上,我還在想,我有生以來看過的第二場現場演出就是李德倫指揮福建交響樂團演奏柴可夫斯基《第四交響曲》;我還在想,如果還保存着當時的節目單,也算對李大爺留個紀念;沒想到,當時,李大爺已經不在了。 也許,翻遍世界最著名的幾百名指揮家的名單,也找不到李德倫的名字;也許,只要是年紀稍小一點的樂友,也不知道李大爺的名字了;也許,沒有那次看現場演奏的難得體驗,我也不會記得他的。不過,翻一翻李德倫的傳記,就會知道他是新中國音樂史的多麼重要的一位人物。解放前他是共產黨最早的音樂家之一,解放后留學蘇聯,並曾多次指揮蘇聯和東歐樂團;1957年回國后成為中國中央樂團常任指揮,從此他指導中央樂團(1996年改為中國交響樂團)40餘年;在文革中他經歷了人生的苦難,也看到了藝術被踐踏;改革開放后,古典音樂被解禁,他才重新登台,雖人胖多病,還經常到各省指導地方樂團。他風趣幽默和藹可親,是典型的天津人,被樂友們稱為”李大爺”。 那一次李大爺來福州演出,距今已經大約4年,當時我才上初一。李大爺只指揮了下半場的柴四,可惜曲目對當時我來說確實是太難了一些,現在對那40分鐘的演奏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由於體重的問題,李大爺從1992年開始就坐着指揮。那天他坐一把黃色的大木椅,胖胖的雙手靈巧地舞動出揚起波浪的旋律,伴隨着身體的前傾和後仰,椅子彷彿被壓得吱吱作響。曲終,李大爺已經大汗淋淋,大家都報以熱烈的掌聲,迫切希望要求李大爺加演曲目。可惜李大爺說他來福州只排練了這個曲目,如果一定要加演的話只能把40多分鐘的交響曲重新演奏一遍,估計大家也不願意聽了。有人上去獻花,卻不小心碰到了李大爺的眼睛。他倒沒有怪罪那人,一邊揉着眼睛,在台上目送大家緩緩離去。這是李大爺最後一次來福州,這也是我見過李大爺的唯一一面。 今年3月25日,一台名為”期待春天–獻給李德倫”的音樂會在北京中山公園音樂堂舉行,上半場演奏柴可夫斯基《第六交響曲》(悲愴),下半場演奏貝多芬《第三交響曲》(英雄)。前者是李大爺從蘇聯回來之後只會中央樂團的第一部曲目,也是李大爺在我國的成名之作。而英雄交響曲是李大爺生病後最想指揮的曲目。當晚,大廳擺掛着5米高李德倫先生指揮時的巨幅照片,兩邊擺滿了祝賀的鮮花籃,觀眾們紛紛在巨幅照片前攝影留念。觀眾都希望能夠在現場再次看到李大爺指揮時的風采,但身患重病的他終於沒能夠來到現場。中國交響樂團的藝術總監湯沐海說:”我今天是在替李德倫先生指揮,用我們的愛,用我們的藝術和激情為這位可敬的老人祝福,希望他能夠戰勝病魔。真希望他能夠親自到場指揮……”而中國交響樂團的一位團長在看望李大爺時說,”您好好養病,等到明年春天,我們等您親自來指揮。”可是如今,新鮮的春風還沒來得及吹過,大師卻安詳的走了。 回想到1999年79歲的世界著名小提琴大師艾薩克·斯特恩再次訪華演出。1979年,斯特恩曾來到中國,他不僅僅作了精彩的演出,還發掘了一些中國青年音樂家。他拍攝了紀錄片《從莫扎特到毛澤東》,反映出剛剛走出浩劫的中國古典音樂狀況,獲得奧斯卡紀錄片金像獎。1999年11月9日,上半場,3位20年前還帶着紅領巾的曾經為斯特恩演奏貝多芬弦樂三重奏的中國音樂家,再次演奏當年的曲目。而下半場,時年82歲的李德倫抱病坐着輪椅最後一次登台,與斯特恩20年後再度合作,同台上演了世紀絕唱,現場的許多觀眾也許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大病未愈的李德倫左右旋轉着笨重身軀,上下揮舞着手臂,一曲莫扎特《第三小提琴協奏曲》隨之如溪水般淌出……自那以後,再沒有人看到他指揮,再沒有人在公開場合聽到他幽默的講話了。但誰又能忘記,為我國交響樂的普及立下汗馬功勞、德高望重的這位老人呢?上一個月,斯特恩在紐約離去了,而現在,李大爺也走了,兩位大師在天堂,是否也在碰撞出藝術的火花呢? 草必枯乾,花必凋殘。但大師的離去,還是使我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也許單論指揮水平,李大爺並不是最好的,如果沒有”文化大革命”的10年,也許他會有更高的成就。但是,最為中國古典音樂的奠基人之一,他絕對是令我們懷念的。一個人,也許一生也沒有什麼大的成績;畢竟歷史上真正如雷貫耳家喻戶曉的名字寥寥無幾;但是,為了理想而努力過的人,總是令人尊敬和紀念的。